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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-09-04
檬洗衣液味道扑面而来，干净、清爽，与他身上残留的、赵梅那成熟女体与香水混合的靡靡之气形成了剧烈反差。
宿舍里亮着一盏台灯，光线昏黄，只照亮了书桌的一角。
王苒坐在椅子上，背对着门，似乎在看电脑。
听到开门声，他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。
杨帆的床位在最里面上面，此刻，那短短的路在他眼里，简直就是珠穆朗玛峰。他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，只想立刻躺下，让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停止工作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，爬上第一个床铺，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整个摔在了下铺，王苒的床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杨帆脸朝下埋进柔软的被子里，鼻腔里全是王苒的味道。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鲸鱼，终于回到了水里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？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王苒转过椅子，站在床边，看着他，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清秀面容此刻绷得紧紧的，下颌线都透着一股冷硬。
杨帆连眼皮都懒得掀开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：“嗯……”
他太累了，累到连思考都成了一种负担。大脑仿佛一团被搅乱的浆糊，只想关机重启。
王苒的呼吸明显加重了。
他俯下身，凑近了些。
一股浓烈的、不属于杨帆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。是女人的香水味，很高级，但更深处，还混杂着一种他无法形容，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瞬间明白过来的味道——那是汗水、体液、情欲交织后的余韵，一股……骚味。
王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随即又涌上一阵愤怒的潮红。
他猛地直起身，声音都在发抖：“你去哪儿了？！”
这一声质问，像是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杨帆混沌的意识上。
“昨天我给你发微信，打电话，你为什么不回？！”王苒的声音拔高了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恐慌，“你知不知道我……”
他想说“我担心你”，但话到嘴边，又被那股刺鼻的女人味给堵了回去，变成了更尖锐的质问。
杨帆终于费力地翻了个身，仰面躺着，睁开沉重的眼皮，看向站在床边的王苒。
灯光从王苒身后打来，给他清秀的轮廓勾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他的眼睛在阴影里，看不真切，但杨帆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，滚烫，充满了审视和怒意。
杨帆看着他，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眶，看着他紧抿的嘴唇。
他忽然觉得，解释是一件比再和赵梅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累的事情。
于是，他放弃了。
“我累了。”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说出这三个字，然后闭上了眼睛，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。
这是一个休战信号，也是一个拒绝沟通的姿态。
宿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杨帆能听到王苒愈发粗重的呼吸声，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。他甚至做好了被王苒从床上揪起来暴打一顿的准备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空气中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断裂，反而一点点松弛下来。
杨...帆的意识在疲惫的深渊里浮沉，半梦半醒之间，他感觉到床垫微微一沉。
是王苒上来了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朦胧中，杨帆感觉到一双有些冰凉的手，轻轻握住了他的脚踝。那双手有些犹豫，有些笨拙，但最终还是坚定地，将他那双沾满灰尘的运动鞋脱了下来，随手扔在了地上。
接着，是解开皮带的金属脆响，然后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。
杨帆的身体僵了一下，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疲倦所吞噬。他感觉到自己的长裤被一点点褪下，带着薄茧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小腿皮肤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然后是外套。
王苒的动作很轻，小心翼翼地帮他摆脱了身上那些被弄得皱巴巴的束缚。
最后，一床带着柠檬清香的被子，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。
杨帆彻底陷入了黑暗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将他从混沌中唤醒了片刻。
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。
王苒就坐在他床边，手里拿着一块热毛巾，正低着头，专注而仔细地给他擦脸。
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发着牢骚，声音很低，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……脏死了……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……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……还睡我的床，我的床单今天早上刚换的……操……”
他的嘴上骂骂咧咧，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温热的毛巾拂过他的额头，擦去那层看不见的疲惫和汗渍。然后是脸颊，鼻翼两侧，下巴……王苒擦得很慢，很仔细。
擦完脸，他又重新浸湿了毛巾，拧干，开始擦杨帆的耳朵。从耳廓到耳垂，甚至连小小的耳蜗都没有放过。那细致的动作，让杨帆感觉有些痒，却又舒服得不想动弹。
接着是脖颈。
温热的毛巾擦过喉结，滑向锁骨。王苒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，带着一股干净的、属于少年人的气息。
杨帆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。
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托了起来。
王苒握着他的手，用毛巾，一根一根地，擦拭着他的手指。
从指根到指尖，连指甲缝里的微尘都被细细地清理干净。
暖暖的，一遍又一遍，温柔又仔细。
杨帆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这个有轻微洁癖的家伙，大概是嫌弃自己太脏，污染了他的床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另一边，
李强推开家门的时候，一股久违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。
他愣了一下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。
厨房里，妻子赵梅正系着围裙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，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。灶上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安逸的味道。
这太不正常了。
自从女儿上了大学，妻子就像变了个人，家里的气氛常年维持在冰点以下。别说做饭，两人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。她总是皱着眉，看什么都不顺眼，言语间充满了不耐烦和尖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。
可现在……
李强换好拖鞋，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，靠在门框上。
赵梅转过身来盛汤，看见他，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投来嫌弃的目光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近乎娇羞的笑容。
“回来了？洗洗手，马上就能吃饭了。”
她的声音软糯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媚意。
李强的心猛地一跳。他仔细打量着妻子，发现她真的变了。
原本因为操劳而略显暗沉的皮肤，此刻竟然白里透红，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，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风情。她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居家服，却掩盖不住那越发丰腴浮凸的身段，走动间腰肢轻摆，一股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像陈年的酒，醇厚醉人。
李强记得，上周末陪她去超市，路过的好几个男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，那眼神赤裸裸的，让他心里又骄傲又憋闷。
“今天……心情很好？”李强试探着问。
赵梅白了他一眼，这一眼的风情，差点让李强的魂都飞了。
“不好吗？整天给你摆着张臭脸你就开心了？”她把汤碗放在餐桌上，解下围裙，“赶紧吃，过两天还要回我妈那一趟。”
又是回娘家。
李强心里的那点火热瞬间冷却下来。
“妈，我爸回来了。”女儿李薇从房间里探出头，看见李强，乖巧地打了声招呼。
饭桌上，气氛难得的和谐。
李强给赵梅夹了一筷子菜，状似无意地问：“小薇，你这阵子，常跟你妈去外婆家吗？”
赵梅夹菜的手顿了一下，眼皮都没抬。
李薇正埋头扒饭，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：“对啊，外婆年纪大了嘛，我跟妈多去看看她。怎么了爸？”
她心里却在破口大骂。杨帆那个混蛋！也不知道收敛一点！把我妈折腾成这样，搞大了老妈的肚子，现在弄得家里鸡犬不宁！差点就让我爸看出破绽了！
李强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，心里那点疑云才算散去。或许，真的是怀孕改变了女人，他想。他看着妻子那张愈发娇媚的脸，决定不再胡思乱想。
……
宿舍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柠檬味的沐浴露清香，混杂着少年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。
王苒把杨帆的身体擦拭干净后，两人就挤在了他那张单人床上。因为洁癖，也因为怕杨帆踢被子着凉，王苒放弃了把杨帆挪回他自己床铺的打算。更何况，另外两个舍友今晚又在外面通宵，整个宿舍都是他们的。
杨帆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，昏睡中匀称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王苒侧躺在他身边，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他有些不习惯，尤其是杨帆几乎赤裸的身体紧挨着他，那股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，让他浑身都不自在。
他悄悄把胳膊背到身后，两只手紧张地扭捏在一起，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清晨六点，太阳还没完全升起，寝室里一片昏暗。
生物钟准时将杨帆从沉睡中唤醒。
意识回笼的瞬间，他感到一丝不对劲。身下的床单不是他自己那床粗糙的格子布，而是带着淡淡柠檬香气的柔软棉布。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，一条雪白修长的腿缠着他的腿弯，纤细的手臂甚至环住了他的脖颈，像只考拉一样抱着他。
杨帆僵了一下，缓缓转过头。
王苒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近在咫尺，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，嘴唇微微嘟着，睡得正香。
他掀开被子一角，视线往下。果然，自己身上只剩一条内裤。而王苒，也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和内裤，背心下摆卷起，露出一截平坦紧致的小腹。
杨帆脑中闪过昨晚的零星片段，大概是自己太累了，然后……就断片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胳膊，轻轻挪开王苒的腿，蹑手蹑脚地爬下床。动作间，床板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“嘎吱”声。
“唔……”王苒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，揉着眼睛坐起来，乱糟糟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种刚睡醒的脆弱感。当他看清只穿着内裤站在床边的杨帆时，整个人瞬间清醒，脸颊“唰”地一下红透了。
“你……你真不要脸！”王苒的声音又细又软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颤抖，“昨天晚上非要睡我这里！”
杨帆已经穿好了裤子，闻言转过身，好笑地看着他炸毛的样子。他走过去，伸出手指捏了捏王苒气鼓鼓的脸颊，那触感又软又弹。
“是吗？我怎么不记得了。”杨帆俯下身，凑到他耳边，压低声音说，“下次还睡这里。”
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，王苒浑身一颤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被子里，一把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，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。
杨帆看着那晃动的粉色床帘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这小子，也太容易害羞了。不过，兔子不吃窝边草，他心里还是有数的，没打算真的对舍友出手。
看了眼手机，时间还早。他套上T恤，抓起桌上的专业书，转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宿舍，去自习室了。
宿舍里，被子蒙住头的王苒，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，脸上热得能煎鸡蛋。他愤愤地捶了一下枕头，脑子里却全是杨帆刚才凑近的脸和那句低语。
……
时间一晃而过，大学生活在按部就班的课程和偶尔的放纵中平稳推进。
这天半夜，宿舍四人都没睡着，干脆开起了卧谈会。从最新的游戏聊到系里的八卦，最后不知怎么就拐到了女人身上。
大黄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响亮：“哎，我说你们几个，都脱单了没？我最近看上个学妹，正愁怎么下手呢。”
申川嘿嘿一笑：“我女朋友你们又不是没见过，稳定得很。”
大黄的矛头立刻转向了杨帆和王苒：“帆哥呢？你这么帅，不可能单着吧？还有小苒，你呢？”
杨帆懒洋洋地应了一声：“有。”
“我就知道！”大黄一拍大腿，“有空带出来让哥几个见见啊，也让申川他女朋友认识认识，咱们搞个联谊嘛。”
“行啊，有机会。”杨帆随口应付。
大黄又把矛头转向了最后一个沉默的人：“王苒，你呢？你小子长这么好看，肯定有小姑娘追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王苒的声音闷闷的，从床帘后面传出来。
“别啊，兄弟们都有着落了，就你一个单着，这怎么行？”大黄开始出谋划策，“这样，帆哥，川儿，下周末，咱们都把对象带出来，一起吃个饭，联络联络感情！也让王苒见识见识，取取经！”
申川立刻附和：“这个提议好！我没问题！”
杨帆想了想，这个提议倒也不错。他拿出手机，在联系人里划拉了一圈
杨帆脑子里瞬间闪过几张脸。沈墨书？不行，肚子都显怀了，一个风韵犹存的熟女出现在大学宿舍联谊会上，那画面太美不敢看。林晓？更不行，她还带着女儿，而且身份是高中老师，这关系太复杂，不适合曝光。
最后停在了“李薇”的名字上。
李薇，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。
他拨通了电话。
想来想去，似乎只有李薇最合适。年轻，漂亮，名义上还是他“女朋友”。
他摸出手机，给李薇发了条微信。
【杨帆：睡了没？】
【李薇：没呢！】
【杨帆：过两天我舍友聚会，想带女朋友，你来吗？】
【李薇：去！当然去！我明天就想去学校找你！现在就想！】
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。杨帆想了想，明天是周末，也没什么事。
【杨帆：好，明天来吧，我等你。】
第二天下午，杨帆在校门口等到了李薇。
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。一件黑色的露肩长裙，勾勒出青春又窈窕的曲线，腿上配上一双小高跟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介于少女清纯与女人妩媚之间的独特魅力。高中时那个还有点土气的女孩，上了大学学会化妆打扮后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。
李薇一看到杨帆，眼睛就亮了，那眼神几乎能拉出丝来，几步跑过来，直接扑进他怀里。
“我好想你。”她把脸埋在杨帆胸口，声音闷闷的。
杨帆搂着她的腰，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，由衷地说道：“你今天真漂亮。”
李薇猛地抬起头，惊喜地看着他，随即又害羞地用手捂住嘴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笑意从眼底满溢出来。
两人在学校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吃了晚饭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。
“回酒店吗？”杨帆问。
李薇却摇摇头，拉着他的手：“不嘛，我还想看看你的大学校园，你都没好好带我逛过。”
杨.帆拗不过她，只好陪着她在灯火阑珊的校园里漫步。
大学校园很大，走到一半，李薇就嘟着嘴开始撒娇：“走不动了，脚好酸，你背我。”
杨帆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，李薇顺势趴了上去。她很轻，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水味。
“好想回到高中时代啊，”她把下巴搁在杨帆的肩膀上，幽幽地说，“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学，每天都能看到你。现在上了大学，见你一面都好难。”
“最近有点忙，”杨帆背着她平稳地走着，“以后多抽时间陪你。”
听到这话，李薇的醋意又上来了，她不满地在他耳边哼唧：“陪我？前几天你可是陪我妈去酒店待了两天两夜！把我爸都快搞出疑心病了，要不是我帮忙打掩护，我看你怎么办！”
杨帆的脚步顿了一下，有些尴尬。
“这事……怨我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你妈她……不是情况特殊嘛，我得多陪陪她。你放心，以后我的心，都放你这里。”
这句承诺似乎有奇效，李薇立刻心满意足了，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，幸福地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，不再说话。
秋夜的风带着凉意，吹得人皮肤发紧。李薇只穿着单薄的裙子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“有点冷。”
杨帆身上也只是一件T恤，脱了给她自己也得冻着。他看了看方向，说：“离我宿舍不远，回去给你拿件外套吧。”
“好啊！我正好想看看你住的地方！”李薇立刻来了精神。
复旦的男生宿舍，宿管阿姨管得不算太严，尤其是在晚上这个进出人流混杂的时间点。杨帆拉着李薇的手，趁着阿姨低头看报纸的工夫，飞快地溜了进去。
推开宿舍门，大黄和申川正凑在一起看电影，王苒则坐在自己书桌前戴着耳机看书。
三个人听到门响，齐刷刷地回过头，然后，三双眼睛同时定格在了杨帆身后的李薇身上。宿舍里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。
“咳，”杨帆打破沉默，把李薇拉到身前，对一脸震惊的舍友们介绍道，“给你们介绍一下，我女朋友，李薇。”
李薇很大方地冲他们笑了笑，心里却乐开了花。杨帆终于把她正式介绍给朋友了，这是一种身份的认证。
“你们好，我是李薇。”
“卧槽！帆哥牛逼啊！”大黄第一个反应过来，夸张地叫道，“弟妹好弟妹好！我是大黄！”
申川也跟着起哄：“嫂子好，我叫申川。帆哥你这藏得也太深了！”
两人热情得不行，只有王苒，默默地摘下了耳机，视线在李薇那张漂亮的脸蛋和与杨帆交握的手上扫过，脸色明显不大好看。他只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，算是打过招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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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舍里亮着一盏台灯，光线昏黄，只照亮了书桌的一角。
王苒坐在椅子上，背对着门，似乎在看电脑。
听到开门声，他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。
杨帆的床位在最里面上面，此刻，那短短的路在他眼里，简直就是珠穆朗玛峰。他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，只想立刻躺下，让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停止工作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，爬上第一个床铺，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整个摔在了下铺，王苒的床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杨帆脸朝下埋进柔软的被子里，鼻腔里全是王苒的味道。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鲸鱼，终于回到了水里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？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王苒转过椅子，站在床边，看着他，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清秀面容此刻绷得紧紧的，下颌线都透着一股冷硬。
杨帆连眼皮都懒得掀开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：“嗯……”
他太累了，累到连思考都成了一种负担。大脑仿佛一团被搅乱的浆糊，只想关机重启。
王苒的呼吸明显加重了。
他俯下身，凑近了些。
一股浓烈的、不属于杨帆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。是女人的香水味，很高级，但更深处，还混杂着一种他无法形容，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瞬间明白过来的味道——那是汗水、体液、情欲交织后的余韵，一股……骚味。
王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随即又涌上一阵愤怒的潮红。
他猛地直起身，声音都在发抖：“你去哪儿了？！”
这一声质问，像是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杨帆混沌的意识上。
“昨天我给你发微信，打电话，你为什么不回？！”王苒的声音拔高了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恐慌，“你知不知道我……”
他想说“我担心你”，但话到嘴边，又被那股刺鼻的女人味给堵了回去，变成了更尖锐的质问。
杨帆终于费力地翻了个身，仰面躺着，睁开沉重的眼皮，看向站在床边的王苒。
灯光从王苒身后打来，给他清秀的轮廓勾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他的眼睛在阴影里，看不真切，但杨帆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，滚烫，充满了审视和怒意。
杨帆看着他，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眶，看着他紧抿的嘴唇。
他忽然觉得，解释是一件比再和赵梅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累的事情。
于是，他放弃了。
“我累了。”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说出这三个字，然后闭上了眼睛，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。
这是一个休战信号，也是一个拒绝沟通的姿态。
宿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杨帆能听到王苒愈发粗重的呼吸声，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。他甚至做好了被王苒从床上揪起来暴打一顿的准备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空气中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断裂，反而一点点松弛下来。
杨...帆的意识在疲惫的深渊里浮沉，半梦半醒之间，他感觉到床垫微微一沉。
是王苒上来了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朦胧中，杨帆感觉到一双有些冰凉的手，轻轻握住了他的脚踝。那双手有些犹豫，有些笨拙，但最终还是坚定地，将他那双沾满灰尘的运动鞋脱了下来，随手扔在了地上。
接着，是解开皮带的金属脆响，然后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。
杨帆的身体僵了一下，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疲倦所吞噬。他感觉到自己的长裤被一点点褪下，带着薄茧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小腿皮肤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然后是外套。
王苒的动作很轻，小心翼翼地帮他摆脱了身上那些被弄得皱巴巴的束缚。
最后，一床带着柠檬清香的被子，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。
杨帆彻底陷入了黑暗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将他从混沌中唤醒了片刻。
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。
王苒就坐在他床边，手里拿着一块热毛巾，正低着头，专注而仔细地给他擦脸。
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发着牢骚，声音很低，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……脏死了……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……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……还睡我的床，我的床单今天早上刚换的……操……”
他的嘴上骂骂咧咧，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温热的毛巾拂过他的额头，擦去那层看不见的疲惫和汗渍。然后是脸颊，鼻翼两侧，下巴……王苒擦得很慢，很仔细。
擦完脸，他又重新浸湿了毛巾，拧干，开始擦杨帆的耳朵。从耳廓到耳垂，甚至连小小的耳蜗都没有放过。那细致的动作，让杨帆感觉有些痒，却又舒服得不想动弹。
接着是脖颈。
温热的毛巾擦过喉结，滑向锁骨。王苒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，带着一股干净的、属于少年人的气息。
杨帆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。
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托了起来。
王苒握着他的手，用毛巾，一根一根地，擦拭着他的手指。
从指根到指尖，连指甲缝里的微尘都被细细地清理干净。
暖暖的，一遍又一遍，温柔又仔细。
杨帆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这个有轻微洁癖的家伙，大概是嫌弃自己太脏，污染了他的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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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，
李强推开家门的时候，一股久违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。
他愣了一下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。
厨房里，妻子赵梅正系着围裙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，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。灶上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安逸的味道。
这太不正常了。
自从女儿上了大学，妻子就像变了个人，家里的气氛常年维持在冰点以下。别说做饭，两人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。她总是皱着眉，看什么都不顺眼，言语间充满了不耐烦和尖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。
可现在……
李强换好拖鞋，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，靠在门框上。
赵梅转过身来盛汤，看见他，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投来嫌弃的目光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近乎娇羞的笑容。
“回来了？洗洗手，马上就能吃饭了。”
她的声音软糯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媚意。
李强的心猛地一跳。他仔细打量着妻子，发现她真的变了。
原本因为操劳而略显暗沉的皮肤，此刻竟然白里透红，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，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风情。她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居家服，却掩盖不住那越发丰腴浮凸的身段，走动间腰肢轻摆，一股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像陈年的酒，醇厚醉人。
李强记得，上周末陪她去超市，路过的好几个男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，那眼神赤裸裸的，让他心里又骄傲又憋闷。
“今天……心情很好？”李强试探着问。
赵梅白了他一眼，这一眼的风情，差点让李强的魂都飞了。
“不好吗？整天给你摆着张臭脸你就开心了？”她把汤碗放在餐桌上，解下围裙，“赶紧吃，过两天还要回我妈那一趟。”
又是回娘家。
李强心里的那点火热瞬间冷却下来。
“妈，我爸回来了。”女儿李薇从房间里探出头，看见李强，乖巧地打了声招呼。
饭桌上，气氛难得的和谐。
李强给赵梅夹了一筷子菜，状似无意地问：“小薇，你这阵子，常跟你妈去外婆家吗？”
赵梅夹菜的手顿了一下，眼皮都没抬。
李薇正埋头扒饭，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：“对啊，外婆年纪大了嘛，我跟妈多去看看她。怎么了爸？”
她心里却在破口大骂。杨帆那个混蛋！也不知道收敛一点！把我妈折腾成这样，搞大了老妈的肚子，现在弄得家里鸡犬不宁！差点就让我爸看出破绽了！
李强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，心里那点疑云才算散去。或许，真的是怀孕改变了女人，他想。他看着妻子那张愈发娇媚的脸，决定不再胡思乱想。
……
宿舍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柠檬味的沐浴露清香，混杂着少年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。
王苒把杨帆的身体擦拭干净后，两人就挤在了他那张单人床上。因为洁癖，也因为怕杨帆踢被子着凉，王苒放弃了把杨帆挪回他自己床铺的打算。更何况，另外两个舍友今晚又在外面通宵，整个宿舍都是他们的。
杨帆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，昏睡中匀称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王苒侧躺在他身边，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他有些不习惯，尤其是杨帆几乎赤裸的身体紧挨着他，那股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，让他浑身都不自在。
他悄悄把胳膊背到身后，两只手紧张地扭捏在一起，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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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点，太阳还没完全升起，寝室里一片昏暗。
生物钟准时将杨帆从沉睡中唤醒。
意识回笼的瞬间，他感到一丝不对劲。身下的床单不是他自己那床粗糙的格子布，而是带着淡淡柠檬香气的柔软棉布。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，一条雪白修长的腿缠着他的腿弯，纤细的手臂甚至环住了他的脖颈，像只考拉一样抱着他。
杨帆僵了一下，缓缓转过头。
王苒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近在咫尺，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，嘴唇微微嘟着，睡得正香。
他掀开被子一角，视线往下。果然，自己身上只剩一条内裤。而王苒，也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和内裤，背心下摆卷起，露出一截平坦紧致的小腹。
杨帆脑中闪过昨晚的零星片段，大概是自己太累了，然后……就断片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胳膊，轻轻挪开王苒的腿，蹑手蹑脚地爬下床。动作间，床板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“嘎吱”声。
“唔……”王苒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，揉着眼睛坐起来，乱糟糟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种刚睡醒的脆弱感。当他看清只穿着内裤站在床边的杨帆时，整个人瞬间清醒，脸颊“唰”地一下红透了。
“你……你真不要脸！”王苒的声音又细又软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颤抖，“昨天晚上非要睡我这里！”
杨帆已经穿好了裤子，闻言转过身，好笑地看着他炸毛的样子。他走过去，伸出手指捏了捏王苒气鼓鼓的脸颊，那触感又软又弹。
“是吗？我怎么不记得了。”杨帆俯下身，凑到他耳边，压低声音说，“下次还睡这里。”
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，王苒浑身一颤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被子里，一把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，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。
杨帆看着那晃动的粉色床帘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这小子，也太容易害羞了。不过，兔子不吃窝边草，他心里还是有数的，没打算真的对舍友出手。
看了眼手机，时间还早。他套上T恤，抓起桌上的专业书，转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宿舍，去自习室了。
宿舍里，被子蒙住头的王苒，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，脸上热得能煎鸡蛋。他愤愤地捶了一下枕头，脑子里却全是杨帆刚才凑近的脸和那句低语。
……
时间一晃而过，大学生活在按部就班的课程和偶尔的放纵中平稳推进。
这天半夜，宿舍四人都没睡着，干脆开起了卧谈会。从最新的游戏聊到系里的八卦，最后不知怎么就拐到了女人身上。
大黄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响亮：“哎，我说你们几个，都脱单了没？我最近看上个学妹，正愁怎么下手呢。”
申川嘿嘿一笑：“我女朋友你们又不是没见过，稳定得很。”
大黄的矛头立刻转向了杨帆和王苒：“帆哥呢？你这么帅，不可能单着吧？还有小苒，你呢？”
杨帆懒洋洋地应了一声：“有。”
“我就知道！”大黄一拍大腿，“有空带出来让哥几个见见啊，也让申川他女朋友认识认识，咱们搞个联谊嘛。”
“行啊，有机会。”杨帆随口应付。
大黄又把矛头转向了最后一个沉默的人：“王苒，你呢？你小子长这么好看，肯定有小姑娘追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王苒的声音闷闷的，从床帘后面传出来。
“别啊，兄弟们都有着落了，就你一个单着，这怎么行？”大黄开始出谋划策，“这样，帆哥，川儿，下周末，咱们都把对象带出来，一起吃个饭，联络联络感情！也让王苒见识见识，取取经！”
申川立刻附和：“这个提议好！我没问题！”
杨帆想了想，这个提议倒也不错。他拿出手机，在联系人里划拉了一圈
杨帆脑子里瞬间闪过几张脸。沈墨书？不行，肚子都显怀了，一个风韵犹存的熟女出现在大学宿舍联谊会上，那画面太美不敢看。林晓？更不行，她还带着女儿，而且身份是高中老师，这关系太复杂，不适合曝光。
最后停在了“李薇”的名字上。
李薇，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。
他拨通了电话。
想来想去，似乎只有李薇最合适。年轻，漂亮，名义上还是他“女朋友”。
他摸出手机，给李薇发了条微信。
【杨帆：睡了没？】
【李薇：没呢！】
【杨帆：过两天我舍友聚会，想带女朋友，你来吗？】
【李薇：去！当然去！我明天就想去学校找你！现在就想！】
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。杨帆想了想，明天是周末，也没什么事。
【杨帆：好，明天来吧，我等你。】
第二天下午，杨帆在校门口等到了李薇。
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。一件黑色的露肩长裙，勾勒出青春又窈窕的曲线，腿上配上一双小高跟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介于少女清纯与女人妩媚之间的独特魅力。高中时那个还有点土气的女孩，上了大学学会化妆打扮后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。
李薇一看到杨帆，眼睛就亮了，那眼神几乎能拉出丝来，几步跑过来，直接扑进他怀里。
“我好想你。”她把脸埋在杨帆胸口，声音闷闷的。
杨帆搂着她的腰，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，由衷地说道：“你今天真漂亮。”
李薇猛地抬起头，惊喜地看着他，随即又害羞地用手捂住嘴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笑意从眼底满溢出来。
两人在学校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吃了晚饭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。
“回酒店吗？”杨帆问。
李薇却摇摇头，拉着他的手：“不嘛，我还想看看你的大学校园，你都没好好带我逛过。”
杨.帆拗不过她，只好陪着她在灯火阑珊的校园里漫步。
大学校园很大，走到一半，李薇就嘟着嘴开始撒娇：“走不动了，脚好酸，你背我。”
杨帆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，李薇顺势趴了上去。她很轻，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水味。
“好想回到高中时代啊，”她把下巴搁在杨帆的肩膀上，幽幽地说，“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学，每天都能看到你。现在上了大学，见你一面都好难。”
“最近有点忙，”杨帆背着她平稳地走着，“以后多抽时间陪你。”
听到这话，李薇的醋意又上来了，她不满地在他耳边哼唧：“陪我？前几天你可是陪我妈去酒店待了两天两夜！把我爸都快搞出疑心病了，要不是我帮忙打掩护，我看你怎么办！”
杨帆的脚步顿了一下，有些尴尬。
“这事……怨我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你妈她……不是情况特殊嘛，我得多陪陪她。你放心，以后我的心，都放你这里。”
这句承诺似乎有奇效，李薇立刻心满意足了，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，幸福地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，不再说话。
秋夜的风带着凉意，吹得人皮肤发紧。李薇只穿着单薄的裙子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“有点冷。”
杨帆身上也只是一件T恤，脱了给她自己也得冻着。他看了看方向，说：“离我宿舍不远，回去给你拿件外套吧。”
“好啊！我正好想看看你住的地方！”李薇立刻来了精神。
复旦的男生宿舍，宿管阿姨管得不算太严，尤其是在晚上这个进出人流混杂的时间点。杨帆拉着李薇的手，趁着阿姨低头看报纸的工夫，飞快地溜了进去。
推开宿舍门，大黄和申川正凑在一起看电影，王苒则坐在自己书桌前戴着耳机看书。
三个人听到门响，齐刷刷地回过头，然后，三双眼睛同时定格在了杨帆身后的李薇身上。宿舍里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。
“咳，”杨帆打破沉默，把李薇拉到身前，对一脸震惊的舍友们介绍道，“给你们介绍一下，我女朋友，李薇。”
李薇很大方地冲他们笑了笑，心里却乐开了花。杨帆终于把她正式介绍给朋友了，这是一种身份的认证。
“你们好，我是李薇。”
“卧槽！帆哥牛逼啊！”大黄第一个反应过来，夸张地叫道，“弟妹好弟妹好！我是大黄！”
申川也跟着起哄：“嫂子好，我叫申川。帆哥你这藏得也太深了！”
两人热情得不行，只有王苒，默默地摘下了耳机，视线在李薇那张漂亮的脸蛋和与杨帆交握的手上扫过，脸色明显不大好看。他只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，算是打过招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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