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北城过风雪】(1-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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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-12-11

Chapter1


2002年元旦刚过,新世纪在这一年拉开帷幕。

这一年的许绫二十岁,在命运般的2002年,遇到了改写她人生的人。

一月份的北京尚在冬寒,街道外的国槐落满雪,枝桠上一排排稀疏小灯,有风吹过叮铃铛铛地响,许绫站在国贸商城门前低眉抚雪时,王菲的《流年》正唱到那句“有生之年狭路相逢”。

她左手拎着扫荡商城的战绩和一杯剩余无几的星巴克,沾点褐色液体的杯身被掐得皱褶,杯盖浮出的白雾是它最后气若游丝的喘息。张扬的红色蛤蟆镜滑至鼻尖时,她用小指一推——镜片下那双属于少女的眼睛尚存对世界的憧憬,裙摆下一双腿润得像腻滑的玉,深蓝底栀子花长裙飘摇着绽开,盈满二十一世纪的初雪,她下巴高高扬起的姿态——俨然一飒蜜。

“哒哒哒”的手机铃声响起时,几乎要融入《流年》的尾调,许绫摩挲着翻盖手机上亮晶晶的闪钻,接了那通陌生来电。

“徐小姐,您的简历已通过初筛,方便过来二面吗?”对面是个年轻的男声,话语中甚至带着点殷勤的意味。

“约在八点?”许绫打着哈欠的慵懒尾音流入对方耳朵,她不是对小事上心的人,自然对这个声音印象不深,许绫抛出明确的时间线,因为她需要时间去赴约。

“那八点钟希望徐小姐可以准时到。”

“一定。”她咔嚓一声挂断电话,那是家传媒公司,挺大一集团,大厦坐落在新源南路,许绫是化名去的,初衷就不打算长待。

面试邀约的短信还在屏幕闪烁,她想起三天前美其名曰说是千金下乡体验民生,惹得她母亲当晚一通电话千里迢迢从香港打来,这个年纪谁听得进苦口婆心的说教?许绫指尖转着钢笔,偶尔不情愿的敷衍几声。她猜许女士近来一定饱受TVB电视剧侵害,教育她时连尖酸刻薄的声调都学到了三分神韵。

“阿绫,点你甘无听人劝啊?你以为阿妈害你啊?你间公司咩来噶?三教九流甘,咩茄喱啡都称大头鬼做老细?得就最好,唔得你就返香港食碗安乐茶饭啦!”

许绫笑得挺乐呵,她甚至能从声调中想象出许朝仪的表情有多么张牙舞爪。

“知道啦妈咪,你教训得对。”

许朝仪摆正姿态:“许绫,你广返粤语。”

她吐吐舌头,说:“我习惯讲普通话啦妈咪。”

“我真系想你好啊,你唔明咩?”

“我知道,但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”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死寂,最后在嘈杂的麻将声中被挂断,她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言。

司机送许绫到家时已经五点,她倚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不情愿地抬抬眼皮,这套豪宅位于北京最贵地段的楼王——也不过她其中之一。许绫想起一位千金朋友初次拜访时为这豪横咂舌的场景,后来她说:当时入门的心情连同她的项链吊坠,随着脚步都摇摇欲坠。

司机恭恭敬敬地喊她许小姐,许绫嗯一声点头,许朝仪为锻炼她的独立能力,四年级那年将她从香港‘流放’到北京,事实上保姆司机随行,锦衣玉食供着,她至今不知地铁为何物。

被冠以欲望标签的购物纸袋们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,电视机男女主人公恩爱的画外音传到浴室,门半掩着,许绫正在浴缸里泡玫瑰浴。

独处时许绫会抽烟,但只是偶尔,当她吞吐出月光的雾色,满屋金银都沦为陪衬,家中空荡的只剩绵长喘息,她谈何不空虚?偶然听到陌生的脚步,她甚至情愿那是盗贼。


Chapter2


许绫认为人这一生中最忌讳找不到人生的意义,那简直白来人间一趟。

而她目前就找不到。这一生到底该怎么活?

她出浴时裹了条白浴巾,胸前系个松散的蝴蝶结,许绫在镜前低着头描眉,许朝仪那通气势汹汹的来电第二次响起时,她手一颤,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,眉尾几乎描得歪斜。镜面上一层薄薄的水雾,大致勾勒出一个美人轮廓。

许绫随手套一件白衬衫,大V领的,剪裁版型很修身。

她擦着湿发出来时,餐厅的饭菜已经被热过一回,但她的目光还是锁定在那盒瘫软得奄奄一息的薯条上,许绫用一种环顾时装周的眼神精挑细选,最终选出两根机械地往嘴里送,试图以此获得饱腹感。

简单进食后,许绫背着包出了门,为求低调她特地打了辆的。车载电台在放相声节目,许绫掩着鼻子钻入红色夏利时,司机混浊的黄眼球正从后视镜看去,“嚯”,好一身珠光宝气!他此刻只愤恨计价器跳得太慢,从她身上能搜刮的油膏太少。

街景在倒退,许绫扫过女明星的巨幅广告牌,脖颈的珠宝流光溢彩,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。许绫在做心理预设,面试官也许会抛出许多‘刻薄’的疑问刺向她,她总得有心理准备去应答如流。她大学不顾许朝仪反对,固执地选了传媒,许朝仪称之为——费力不讨好的专业。

车停在新源南路x号的大厦楼下,许绫甩了张百元大钞付账,她当然捕捉到司机打量她时充满铜臭味的眼神,但那早已司空见惯。她踮踮脚尖,步伐挺轻快,指尖一勾摘下蛤蟆眼镜,扫过一圈登记本的信息栏后,她甩甩圆珠笔填下信息。笔芯印着申奥成功纪念的字样,许绫哼出声笑,门卫为她开了闸门,登记本上的姓氏是徐,身份证号被她特地打乱顺序。

许绫随着电梯上到十二楼,这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要早二十分钟,她只好在无人的会议室等他。几乎是每一个,第一面见到许绫的人都会在背后窃窃私语——她一看就是千金做派。

她手机的毛球挂件摇摆的第三十二下,面试官韩杨终于推门而入,许绫抬眼,面上没有笑容,说:“你好。”

韩杨笑得挺亲和,“徐小姐,你来的很准时。”

许绫不喜欢陌生的寒暄,“嗯,我履约准时来了。”

她的简历在一众高材生中都出色,但真正让韩杨念念不忘的——是她简历那张我见犹怜的照片。如今许绫和他近在咫尺,他甚至没胆量抬头,那双眼睛远比照片锋利,“我这边看到你以前有在央视实习的经历,为什么想选择我们公司呢?”他挑挑眉,想她实习经历多有吹嘘成分。

“贵公司是所有传媒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,我当然也不例外,坦白说,这里是我的第一期望,我非常欣赏你们的艺术理念,像上周央视报道的扶贫纪录片,就出自贵公司吧?我希望能在大集团就职,至少在这里接触的人,都一定不一样。”这是一份标准回答,但却是她真实想法。

“哈哈,徐小姐很直白,我想你肯定也明白,能给二面机会的公司,基本也都是十拿九稳了。”

韩杨明显话里有话,他近乎是笑盈盈地看她,手递过来一瓶冰镇依云,“刚过晚饭时间,徐小姐有续摊的想法吗?我们一行人聚餐,不妨一起来长城饭店坐会?我们想和你更深一步的交流。”

许绫如果应允,此行恐怕凶多吉少,她脑海里勾画出大厦的逃生路线图,撑着笑意说:“好,那你带我咯。”

见她难得一笑,韩杨认为有戏:“我的车在楼下,徐小姐先到门口等我?”

韩杨的手极自然地落在她肩上,兴许他都未必清楚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佯装君子时演技有多拙劣。

她故作镇定地点头说好,拎着包起身,仓猝到胸针都遗留,自然没和韩杨乘一台电梯。

电梯镜面最后呈现的,是她胆战心惊的那一眼。


Chapter3


八点钟的新源南路并不繁忙,车辆都是寥寥可数,她掌心的手机发烫,闷出一手温热的汗。

许绫用手臂紧紧护住前胸,皮包在身侧狂乱地晃荡,仿佛也被卷入逃亡其中。她心脏扑通跳得剧烈,每一次深呼吸都有灼热痛感,脚下那双窄得太不合脚的高跟鞋,在此刻化作来回摇动的碎刀片,脚踝处早已被逼出细密的血珠。

她一个转头,也只是堪堪将公司招牌甩出视线之外,韩杨的车便如幽灵般再度贴了上来。

车窗缓缓降下,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势在必得,像是欣赏一场瓮中捉鳖,“徐小姐,只是吃顿家常便饭,何必跑呢?”

这一瞬间,许绫竟渴望有一个救世主出现。

至少助她逃离困境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的对面马路,周时锡正半开着车窗抽烟。

他访美回京的一个月内烧了三份不入眼的红头文件点烟,驾驶座上那块四四方方的屏幕屡屡冒出邀约信息,他眯着眼看,父亲的念叨恍惚还停在耳边:“你今年二十三岁,成家立业,至少完成其中一项。”

周时锡对着云吐烟圈,想:完不成又怎样?还能被逐出族谱?

短信发送人多为政要之子,还没有哪位嫩模女星敢胆大妄为自寻死路,他瞧不上千篇一律的殷勤谄媚,眉梢都没抬。

周时锡点燃最后一根烟时,白雾荡出窗外,副驾驶车窗被有节奏地敲响了三下。

他有些意外,这个路段行人并不多。谁这么够胆敢敲他车窗?

隔着一层厚玻璃,他看不清许绫的脸。

许绫的目光扫过两辆白得发灰的桑塔纳,钉住了那辆法拉利,那辆红色像是雪夜里最刺眼的血痕。

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——这世道能开法拉利的绝对是位爷。

闪烁的车灯像两只惨白的眼睛,盯得人发怵,路灯下拉出她消瘦的影子,将她照得无处遁形。韩杨那一道隐在车窗下渴望的目光,几乎要将她灼伤,那双眼睛试图将她侵占,拆解、吞食。她此刻像一块令人垂涎的肉,投射出他一切昭然若揭的欲望。

那声喘息被她咬碎在嘴边,她踉踉跄跄地走,双腿麻得站不稳脚,路面的影子扭曲得诡异。她每一次的回头,车始终都在视线之内,许绫横下心,将生死托付在那扇车窗,神也好鬼也罢,捎她一程就行。

往后是万劫不复,那往前呢?

车窗晃着雨水摇下的瞬间,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往下落——那是今早小雨的痕迹。嘀嗒,嘀嗒,那张脸由模糊逐渐清晰,刹那间是惊鸿一瞥。当下留给她品味五官的时间不多,许绫想不起对他的第一印象,只记得长相过分端正,一双眼挺多情——可那双眼睛正用一种近乎是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她,许多年后许绫承认那一眼,她后悔敲了车窗。

周…周…周时锡?

许绫眯起眼睛——确保她没看错的同时,庆幸自己没念出他的名字,否则她现在一定语无伦次。

她当然认得周时锡——四九城公子哥里的传说。

“什么事?”

也许他远比豺狼虎豹危险,许绫却顾不得太多,她佯装镇定,可声音都颤抖:“麻烦稍我一程,报酬随您开。”

周时锡的目光在她眼中停留了几秒——这双眼睛竟不怕他。

那双鲜活眼睛的主人此刻正渴望他伸出援手,只是那个瞬间,周时锡觉得那双眼睛不该有一丝哀求,它该用来睥睨众生。

也许是少年心性作祟,他想充当一回救世主,又也许是他认为那双高贵的眼睛不该悲哀,总之他开了窗,那扇车窗在那个夜晚,它属于命运——

也许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

“上车。”

显然是她意料之外。

许绫听到那两字时,有那么一瞬间,双腿软得无力,险些瘫倒。

车内凉气十足,她闻到淡淡薄烟,后视镜中是韩杨望风而逃的车影,许绫仍惊魂未定,周时锡盯着她脚踝处那道新鲜的血痕,想,莫非她被人追杀?

菱格羊皮小包被放在脚边,胸前的安全带化作一种束缚,将她牢牢捆住,退无可退。许绫望向窗外,霓虹招牌上褪色的鎏金像衰败前夕最后的辉煌,她却只是无言。


Chapter4


而当周时锡那双眼睛望过来时,艳得惊心。细数二十年,她从未有这样的失态。

她语调间有对劫后余生的侥幸,也有得知对方何许人等后心生的忌惮,“谢谢,周公子。”

当时针敲响钟声,北京每一盏灯都被酒色腐蚀,多少青春在凋零。周时锡冷眼扫过她小包上精致的金色双c标志,在并不明亮的车内金属标志闪灼得像眨眼的星星,分外耀眼。

眼前少女不过双十年华,竟能负担得起这款包并随意处置,周时锡瞧她眉梢中隐隐漫出的张扬,想,这姑娘估摸着是个名门闺秀。

周时锡斜睨她,他声音像满冰的薄荷水,极清爽的:“知道我是谁,还敢敲我的车窗,拦我的车?”

许绫倒不心亏,她敢正视他的眼睛,“在车窗摇下之前,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车,实话实说我确实认出你了,但我想街上每一个看过新闻联播的人,都会对周公子有印象的,毕竟你是常客。”

她眼睛是刀锋似的锐,倒也清高,彼时的周时锡不会知道,他记住这双眼睛多少年。他险些笑出声,想她多不卑不亢的语调呢,坦然到似乎该做贼心虚的人是他,他仁义之举倒像是承了她的天大恩赐不成?

她方才遇到了太多的惊心动魄,以至于她忘了最该惊心动魄的实际是这辆车的车牌——京Axxx01

她补充:“没留意车牌属实算我冒昧,但言归正传,我要多谢周公子顺手帮我。”

车驶入长安街街道,他指尖残存着余烟,周时锡自诩最懂美人心计,他收起高高在上的傲慢,声音像在念上世纪爱情电影的台词:“如果早知道是我,你还敢敲车窗吗?”

霓虹灯在窗外成为浮动的琉璃,她的脸浸在京城的夜色,周时锡看她,也只看清一个灰蒙的轮廓,看不清她眼底的锐利。

“我敲周公子的车窗是走投无路,如果早知道是您这样的人物,我越是要敲,周公子岂能对我这样的落魄少女见死不救呢?”

多位高权重的政要,在周时锡面前都不过蝼蚁之辈,在他面前惟恐自己腰弯得不够低,而她胆敢平视他,仿若他们真的‘平起平坐’。

“这世道有几户人家买得起这价位的车?何况……您开的这车可真是比车牌还高调,今天在车上的哪怕不是您,也一定会是一个能救我于水火的人,所以这车窗我是敲定了的。”

“所以说早就带有目的?”周时锡笑着将手搭在头上,他看向她,在无尽的夜。

许绫岂敢?倘若她敢有半分越矩的念头,兴许明天就将死于非命。

他可是周时锡。

谁胆敢越矩?

她只好摇着头笑:“周公子如果这么想,我也无话可说。”

周时锡这种活阎王她得罪不起。

周时锡没再多过问,她没报真实住址,顺口说个临近燕莎商城的小区,那小区房价适中,他勾勾嘴角,想——买得起这包住这?

十来分钟的路程撞上三个红绿灯,交替的绿光明明灭灭,在彼此的沉默中亮起。

车终于停在目的地,许绫没着急下车,她对他晃晃手机,俏皮地笑:“留个号码吧周公子,我日后好报答你的‘救命之恩’。周公子如果拒绝我,我恐怕要以为你还跟小老百姓似的,还在用bp机呢。”


Chapter5


毛球挂件在半空中摇晃,引得周时锡多看几眼。

果然是少女。

车内空间逼仄,许绫身上那股百合香水味不浓,他是对香水挑剔的人,竟难得认同她的品味。周时锡流利报出一串数字,她笑笑说号码很好记,他说:“那你记住了吗?”

她专注记号码的样子倒像是个乖乖牌。

那个问题没有被回答。下车前她又道了一次谢,这次格外的正式庄重。

许绫停在马路边招手,眼睛亮亮地笑,“周公子,我叫许绫,绫罗绸缎的绫,我们下次见吧。”

如果还有缘分的话。

“下次见,许绫。”

许绫,绫罗的绫,名儿挺矜贵。

周时锡目送她远去,他敲敲方向盘,开始复盘这场诡异的相遇,她被谁所追?又当真没有目的?

他回味起那双妩媚的眼睛,那双眼睛会骗人吗?

他们交情没到送她上楼的地步,但他依然在门口停留近二十分钟,手机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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